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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54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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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54 章

光陰流逝, 如白駒過隙。

正月十四子時。

明決禦劍來到天水閣,他還將祝恒也一並捎帶過來了。

穆時剛換了衣裳,上身穿了件藕粉色、領子帶白色絨毛的小襖, 搭了條淺綠色的裙子, 看起來十分粉嫩。

她正在對著鏡子擺弄頭發。

“我來吧。”

祝恒走到她背後,將穆時梳得亂七八糟的發髻拆開, 舀了些露水灑在頭發上, 用梳子打理順滑,才分出一些頭發開始梳發髻。

“就梳之前去凜城時那樣的雙環髻, 可以嗎?”

穆時點了點頭,她剛剛就是在試圖模仿那個雙環髻, 只是手太笨, 梳出來的發髻醜得要命。

沒一會兒,頭發就梳好了。

穆時咬了唇紙, 畫了眉毛, 便徹底打理好了。

她拿起放在一旁的碧闕劍,遞給祝恒:

“幫我拿著, 之後遇見孟暢就交給他。”

祝恒接過碧闕劍。

明決的心情有些覆雜,問:

“你真的不帶劍?”

“一個沒帶劍的劍修,比一個帶了劍的劍修, 叫人放心許多。”

穆時站起身來,說道,

“而且我用劍也殺不死松宿,沒必要帶。”

穆時把乾坤袋遞向明決,說道:

“喏, 這個給你,我死了之後, 除了我做不了主的碧闕劍,所有的東西都歸你。”

明決沒有要接的意思。

穆時對他說:

“我不帶乾坤袋,能夠讓松宿更放心。”

明決皺著眉,沈默了許久,才接過乾坤袋。他將乾坤袋收進自己的袖袋裏,又拿出一個小巧的錦面匣子,在穆時面前打開。

匣子裏有三根又細又短的針,一根銀色的,一根是紅色的,剩下的一根則是藍色。

穆時把三根針按照順序別進了右手衣袖的兩層布料之間。

“如此,我這邊就算是準備完畢了。”

穆時把匣子遞還給明決,說道,

“你們也各自歸位吧,做好自己該做的事,不要出了差錯。”

祝恒點了點頭,便往外走去。

明決收起匣子,沒有直接離開,他上前一步,伸手抱住了穆時。他也不說話,就只是緊緊地抱著她。

念在這是最後一次見面,穆時沒罵他,而是伸手拍了拍他的後背,說道:

“好啦。”

穆時想起了六歲的時候。

明決給她餵毒,她服毒經受折磨之後,就不願意搭理明決。有一次,她身體實在是撐不住了,卻賭氣不肯吃解藥,等到被哄得願意吃藥時,已經有些晚了。

那時候她燒得迷迷糊糊,卻哭個不停,有人徹夜抱著她,她記不清到底是明決還是曲長風……但仔細想想,應該是明決。她情況危急,明決作為醫修,是一定要一直陪著、看著她的。

擁抱持續了許久。

明決撒開手,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天水閣。

穆時嘆了口氣,獨自坐在天水閣裏。

卯時初的時候,她起身,召來一朵凝實的雲,乘雲前往棲桐宮。她更擅長禦劍與禦器,騰雲而行的時候,趕路會趕得慢一些。

不過,也正因為慢了一些,她將雲下的修真界看得很清楚。

看似是防止被卷入正魔兩道的戰爭,實際上是避免被範圍頗大的剎天陣波及,中州藥王谷以西的部分,百姓在正道的引導下撤得幹幹凈凈,人去城空。

離藥王谷近的地方,村子裏的牛都被牽走了。遠些的地方,因為不方便,百姓只帶走了雞鴨鵝,體型大的牲畜沒有被帶走,村子裏還能看見牛羊。

辰時初,穆時抵達了汐城。

她落地後在汐城轉了一圈,汐城大大小小的街巷上,每一間房屋都屋門緊閉,先前吃過的做粉蒸肉的鋪子、住過的夕暮樓也關了門。

穆時只溜達了一小會兒,就繼續往西飛。

辰時中,穆時準時地抵達了棲桐宮山腳下,她隔著一段距離,就能看見遠處那十分顯眼的紅衣身影。

一身紅衣、帶著些病氣的少年站在那裏,輕輕地搖著手中的折扇,他回過身,笑著看向穆時,開口道:

“你來了?”

穆時問道:“你提前到了?等了多久?”

“沒有很久,兩刻而已。實在太想見你,在極樂宗待不住,就提前來了。”

松宿上下打量著穆時,問,

“劍呢?”

穆時沒有好氣地回答道:

“碧闕劍是劍尊斬魔救世用的劍,對太墟仙宗意義深重,自然不可能留在一個被逐出宗門的弟子手中。”

松宿又問:“那……乾坤袋?”

“孟暢說,我乾坤袋裏的所有東西,都是宗門給的,要收回去。”

穆時哼了一聲,說道,

“雖然裏面有很多東西是我自己添置的,但看他那副斤斤計較的樣,我也懶得多說,當著他的面把乾坤袋和裏面的東西劈了個粉碎。”

“雖然沒把乾坤袋還給太墟仙宗,但我也已經可以算是一無所有了。”

松宿走近一些,拉起穆時的手,說道:

“你受委屈了。別怕,兄長以後會幫你討公道。”

穆時嗤笑一聲,抽回手,提醒道:

“我受的這委屈,都是拜你所賜。”

松宿自知理虧,所以,即便受了氣,也沒有反駁。

松宿語氣平和地對穆時說:

“你這身衣服很嬌嫩,很襯你。”

“襯?”

穆時張開手臂,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袖和裙擺,說道,

“這玩意兒層層疊疊的,累贅死了。要不是弟子服被收回去了,我才不穿這東西呢。”

松宿安撫道:

“好了,不生氣,以後兄長叫人給你裁你喜歡的衣服。咱們上去吧,我想瞧瞧,這棲桐宮靈樹,與靈族古樹究竟有多像。”

穆時沒有拒絕。

松宿拉住她的手,拉著她沿著臺階走上去。

穆時這是第二次走棲桐宮的長階了。

上一次走,還是臘月的時候,長階上有明亮的晶燈在夜色中開路,有許多人,其中有些人格外虔誠,三叩九拜。

而如今,山道淒清,不見一人。

松宿走在前面,背對著穆時。

穆時趁著松宿此時看不見她,擡起頭看了看日頭,用沒被拉住的、藏在袖子底下的那只手掐算了一下時間。

“比若嵐山的路好走。”

松宿瞧了瞧腳下的階梯,說道,

“應夢,你從太墟出來後,回過若嵐山嗎?”

穆時點了點頭,說道:

“回過的,剛巧看見有人供奉了族人最喜愛的蒼嵐花,花是你放在古樹下的吧?”

“啊……是我放的。”

松宿有點難過,對穆時說道,

“我們錯過了啊,後來在伽落寺,我也沒能認出你……我們究竟錯過了多少次?”

穆時輕輕搖頭,說道:

“別糾結那些了,我們後來還是相認了,這樣就可以了,不是嗎?”

“也對。”

松宿拉著穆時的手,說道,

“只要平安度過今日,以後的日子還長著,錯過的那一點不算什麽。”

穆時沈默著,沒有說話,只是邁著步子,一階一階地攀爬著通往棲桐宮的石梯。

她的手微微有些出汗。

松宿以為她是緊張了。

“應夢,沒事的,不要怕。”

松宿放輕了聲音,安撫道,

“有兄長在,兄長無論如何都會保護好你,不會讓你出事的。”

穆時淡淡地回應道:“嗯。”

“我突然想起小時候了。”

松宿臉上帶著淺淡的笑容,他低下頭,一邊走路,一邊沈湎於過去。

“我們年幼時是睡在一起的,你一直很害怕打雷,每次打雷的時候,你都會緊緊地抱著我。其實我也很怕,但我覺得如果我怕了,會讓你更害怕,就假裝不怕。”

“每次雷雨夜過後,阿娘來叫我們起床時,都會發現我們倆裹著被子抱成一團,看起來像個粽子。”

松宿許諾般地對穆時說:

“應夢,以後每個雷雨天,兄長都在。”

穆時過了許久才說道:

“你可要說話算話啊。”

見面以來,松宿說的這些掏心掏肺的話,終於得到了回應,他有些欣喜,也有些鼻子發酸,說道:

“當然算話。”

他們走完了長階,抵達了棲桐宮。

棲桐宮的門落了鎖,松宿握住鎖,稍一用力,就將鎖拽開了。他和穆時手牽著手走進門,穿過長廊,便看見了方形院落裏矗立的棲桐靈樹。

松宿擡起頭,看著掛滿了木牌的樹幹,看著遮天蔽日的巨大樹冠。

“與古樹很像……”

松宿仰著頭,說道,

“只是,我們都用紅綢祈願,這裏卻用木牌。如果都換成紅綢,會更加相似。”

穆時點點頭,說道:

“是啊,很像。”

松宿臉上帶著笑意,說道:

“棲桐靈樹,是因為鳳凰棲息過而得名。我那裏剛好有一只鳳凰,尚未涅槃過,還是很弱的幼鳥……等以後,我拿下了這棲桐宮,剛好可以養鳳凰。”

“我們每年都可以來這裏,看靈樹,看鳳凰,怎麽樣?”

穆時沒有回答。

松宿從袖中拿出兩條紅綢:

“來都來了,許個願吧。”

他將手中的紅綢分了一條給穆時。

穆時接過紅綢,做出祈願的樣子。她閉上眼睛時,山間雲霧浮動,光點從樹葉間飄出來,隨著風,圍著枝幹飄了一圈。

松宿也閉上眼睛,低聲念道:

“希望吾妹平安無事,命逾千歲。”

穆時從袖中拔出來三枚細細的針。

她將銀色的那根針刺入了自己的手腕,這針塗的,是那失敗了的主仆蠱解藥。這解藥是失敗品,沒法完全解開主仆蠱,但能壓制主仆蠱一息的時間。

解藥入體,穆時感覺到,自己和松宿之間的某種聯系突然淡化了。

松宿也感覺到了主仆蠱的聯系減弱,他錯愕回頭,卻感覺到手臂一痛——

穆時將紅色的針刺入了他的手臂。

松宿想要做出反應,可他發現,自己竟然調動不了身體裏的魔氣了,也無法聚集來天地山野間的靈氣。

刺進他手臂的是血虹針,能夠讓修士在十八個時辰內無法動用靈力,修為全無,在靈族身上也能起效,但效果只有十一個時辰。

穆時趁他沒反應過來,又把最後一根藍色的針刺了進去。這針上是用未眠花煉制的不眠蠱的解藥,一旦入體,不眠蠱會沈睡,無法吞食血肉、靈氣、煞氣與魔氣,無法增殖,就像癱瘓了一般。

松宿像是麻痹了一樣,做不出任何動作,僵硬又痛苦地倒地。

穆時蹲下,割破松宿的手腕。

她動作極快,用靈力從松宿手腕中抽出一條不眠蠱的血蟲,就雙手飛快結印,念道:

“天地見證,山河為誓,雙飛鴛鴦,共結連理,生死同命,起——”

共命陣要成陣,需要三個條件:

一,雙方距離足夠近,才可被共命陣陣法一起覆蓋。

二,得到對方的血。

三,知道對方的姓名和生辰八字。

第三個條件本來是最難的,可是,誰讓穆時和松宿是雙生子呢?她無需調查,無需盤問,就知道別人不知道的事情。

對穆時來說,前兩個條件才是難點。

她原本打算用明決用剩下的那條不眠蠱蠱蟲充當血液,但隨身攜帶不眠蠱蠱蟲,很可能被松宿註意到,引起警惕。

還是到了松宿身邊後,直接取新的來用比較好。

第一個條件也在各方努力下達成了。

共命陣開陣,圓形的陣法籠罩了松宿和穆時,兩人都感覺到身體內正在架設起一種密切的聯系,將意識、性命乃至魂魄都捆綁在一起。

松宿伸出手,摳著地面,拖著身體艱難地想要爬走。

穆時朝著院子的角落一招手。

掛在敲鐘處的鐘直接飛來,將松宿扣在了鐘下。緊跟而來的是撞鐘木,粗壯的木樁狠狠撞在鐘上,渾厚鐘聲擴散開來。

穆時壓榨出全身的靈力,又調動天地山水的靈氣,她絲毫也沒有保留,將聚起的所有靈力托舉起來,送上高空。

在靈力的催動下,血紅的咒文迅速寫下,咒文之間,同色的線條成型,線條的數量極多,有足足九十七條,分散向四面八方,連接了每一個陣眼。

穆時忽然覺得心悸,呼吸也變得困難,身體喪失了力氣。她先是雙膝一彎,而後上身也匍匐下去,雙手撐著地面,跪趴在地上喘著粗氣。

一息的時間到了,主仆蠱反噬了。

穆時聚起來的靈力已經完全被咒文吸收。很快,地上也出現了一個和上空一模一樣的陣法,逐漸沈到地底下去。

雙陣同現,剎天陣已然形成。

肅殺的氣息影響著陣法之下的所有有靈之物,叫人喘不過氣來。

穆時被主仆蠱和剎天陣一同影響,此時的狀態非常不好。

青銅鐘內傳出聲響,是松宿在敲鐘。

穆時勉強站起身來,伸手摸向鐘身。原本青銅色的鐘身,突然變得像是琉璃一般通透,能讓鐘內的人和鐘外的人互相看見彼此。

被撞鐘木撞得頭暈腦脹的松宿緊緊盯著穆時,他眼神兇惡,恨不得用雙眼吃了穆時。

穆時虛弱至極,臉上卻是幾近瘋狂的笑意。

“兄長,這叫鎮魔鐘,用昆侖鐘改的。”

穆時盤腿坐下來,臉上帶著絲毫不加掩飾的得意,笑著對怒視著她的松宿說,

“上古時期,昆侖有神鐘,用力敲響,天下俱聞。我與正道商量好了,將棲桐宮原本的鐘換成鎮魔鐘,正月十四敲鐘為號,鐘響之後,共同開啟剎天陣。”

松宿艱難地問出心中不解:

“你與正道不是決裂了嗎?”

“假決裂,為了讓正道將主要力量撤離前線。”

穆時臉上帶著笑意,說話卻很耐心,

“剎天陣,陣眼遠到你就算用盡全力去感知,也察覺不到的範圍。這樣的陣法,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去準備。”

“為了做準備工作,正道必須將主要力量從前線轉而投入剎天陣。但如果突然轉移的話,必然會引起魔道的註意。”

穆時循序漸進地說著這幾日正道在暗地裏做的種種事情:

“所以,我們以吵架吵崩了、分崩離析為名義,將正道修士分散開撤離前線,順便將百姓們也一同撤離出陣法範圍。在你眼中,正好符合了‘正道無力抵抗,徹底放棄中州西’的形勢。”

“你、你們……”

松宿想起了那日獨身來魔道,求他讓穆時過幾天好日子的賀蘭遙。

他深吸了一口氣,淚水聚在眼眶裏,臉上帶著淒涼的笑,說道:

“我如此珍視兄妹之情,你卻以此來算計我,黎應夢,你……”

“我能感覺到,你剛剛只是暫時壓制了主仆蠱,現在主仆蠱已經恢覆了。有主仆蠱在,主死仆死,我死之後,你也會死,你不念兄妹之情,也不要自己的命了嗎?”

“你猜,我為什麽也在這剎天陣下?”

穆時臉上的笑意還在,說道,

“受你這主仆蠱啟發,我與你捆上了共命陣,捆陣雙方,一者死,另一者也要死。你用主仆蠱來綁我的命,我也用共命陣來綁你的命。”

穆時湊得更近了一些,溫和道:

“兄長,我很顧念兄妹之情的。你不必擔憂黃泉路上孤單,妹妹我陪你一起上路。”

松宿怒極,但憤怒之外,還有些恐慌。

他發現了,穆時是真的不要命了。

“黎應夢,你瘋了——!”

“兄長不要只叫我黎應夢,也叫叫我現在的名字如何?”

穆時撫摸著透明的鎮魔鐘,

“我叫穆時,人人皆知,我是正道魁首曲長風的徒弟,問劍峰第十一代峰主,問心劍第十一代傳人,是個徹頭徹尾的劍修。”

“劍修劍修,不是只有手上有劍才叫劍修。而且,修到了我這個境地,什麽都可以當劍用,沒了碧闕劍,我還有樹枝、筷子……以及我自己。”

穆時一手覆上心臟,說道:

“今日,我就是斬魔的劍。”

松宿用力地捶著鐘壁,但因為血虹針,他此時和沒有修為的人沒什麽區別,無法撼動鎮魔鐘分毫,他趴在鐘內,怒斥道:

“你卑鄙無恥!如此卑鄙行徑,還好意思自詡正道?你就不怕你的師門再也擡不起頭嗎?”

“松宿,正魔交鋒,形勢嚴苛,亂世之中,一息生,一息死,輸贏為上,誰管手段卑不卑鄙?”

穆時註視著松宿,說道,

“至於師門能否擡得起頭……你不用擔心,我殺你即救世,一個舍命救世之人,手段再怎麽卑鄙,也會世人傳頌,青史留名。”

“而且,這是很久之後的事情,挽回名譽也是別人要去考慮的事情。我這個馬上就要死的人,不需要想那麽多。”

松宿已經氣壞了。

但他還是壓下火氣,回頭看向西邊。

穆時像是松宿肚子裏的蛔蟲,笑著問:

“你可是和西州的人約定好了,若你午時沒有飛信回去,便立刻派人來尋你?”

松宿駭然——

他孤身出門,留了後手,這件事並不難猜。

但穆時怎麽會說得如此準確?都準確到時辰了。

有臥底……

極樂宗內有臥底!

是誰?是……

松宿很快就想明白了:“莫嘉志……?”

“他被天機閣閣主廢去靈根和修為,師徒反目成仇,你去西州時表現得恨他至極,說什麽也要刺他一劍……”

松宿後知後覺,深覺這一局荒唐,

“付出這麽大的代價,就為了讓我相信,他與正道是徹底決裂,不共戴天的關系?”

松宿不敢置信道:“……我約你前來棲桐宮,也是他推動的。”

被扣在鎮魔鐘下的西州之主閉目搖頭,一邊搖頭一邊淒苦地笑著。

自己被人算計得徹徹底底,竟還毫無察覺。究竟是布局的人太周密,手段太高明?還是自己太愚蠢了?

“別做得救的夢了,西州的人來不了了。”

穆時盤腿坐在鐘前,笑著道,

“為了防止有人誤入或者故意闖入剎天陣,剎天陣的邊緣布了十餘層禁制,你的人沒法輕易闖入。”

“而且,你的人甚至出不了西州,我和祝恒層層算計,密不透風,又怎會漏算極樂宗?你的極樂宗,怕是不出兩個時辰,就要被殺穿了。”

松宿穩住心神,搖了搖頭,說道:

“我極樂宗數名魔將,皆在大乘期巔峰,極樂城還有陣法禁制輔助,正道哪有能在兩個時辰內拿下極樂宗的人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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